谈谈《为了孩子的健康，装地暖一定拒绝实木复合地板》的修辞手法 

35℃是所谓“甲醛释放高温”论者的一个地热地板的温度测试指标（另一个指标是50℃，我们已经论证了，这是一个伪指标）。在35℃这个温度指标下，上海市质量监督检验技术研究院检测的结果是，受检查的12批次实木复合地板，全部达到《人造板及饰面人造板理化性能试验方法》和《室内装饰装修材料人造板及其制品中甲醛释放限量》等国家标准，消费者完全可以放心作为地热地板来使用。但是，经过央视《每周质量报告》和《育儿知识大全》等媒体的传播，实木复合地板却被污名化了，误导了相当一部分消费者，使他们误认为，在35℃的温度条件下，实木复合地板的甲醛也严重超标。笔者在建材市场上遇到过这样一位顾客，他的印象来源就是《育儿知识大全》，他甚至拿出下载在手机里的《为了孩子的健康，装地暖一定拒绝实木复合地板》，指着文章中的“实验表明，在地暖环境下，近八成复合地板甲醛释放量超标”的文字给笔者看，以此证明他的印象有着可靠的信息来源。这个现象引起了笔者的注意，实际上，即使是《育儿知识大全》这篇充满商业不正当竞争的广告性文章，也没有明说实木复合地板在35℃时甲醛超标，但是为什么实际的传播效果却能使读者误认为甲醛超标了呢？为此，笔者再次细读了《育儿知识大全》的《为了孩子的健康，装地暖一定拒绝实木复合地板》，原来，此文玩了点文字游戏，将能够用简单明了的图表或话语就能讲清楚的东西，绕来绕去，把受众绕到了“拒绝实木复合地板”的传播目标上去了。

那么《为了孩子的健康，装地暖一定拒绝实木复合地板》一文是如何误导读者和听众的呢？

首先，它采用了一种将简单事件复杂化的修辞手法。《育儿知识大全》是一家公共性质的媒体，《为了孩子的健康，装地暖一定拒绝实木复合地板》一文，以科技普及的面目刊登，属于科普信息。对于科学论文和科普文章，行业有个不成文的规定，那就是直截了当，用最简单明了的方式，将事情说清楚。这不但是行规，也是一种职业道德，是科学诚信的表现。实际上，上海的这次检测，完全可以用一个非常简单的表格，把检测的对象、方法与结果，讲得清清楚楚。表1，就是笔者根据《为了孩子的健康，装地暖一定拒绝实木复合地板》做的图标。一张3X5的表式，100多个文字，就可以说清楚的事情，《为了孩子的健康，装地暖一定拒绝实木复合地板》却整整用了582个字。例如受检的对象是强化木地板12批次，实木复合地板12批次，这一简单明了的表述，就没有出现报告里头，笔者是从“实验人员通过对24个样品的在不同温度下的甲醛释放量的分别测定，”这句话中知道这次检测共抽查了24个样品，又从“浸渍纸层压木质地板有12批次甲醛释放量超出，超出率为100%，”得知，24个样品中，12个是强化木地板，以此推算出还有12个是实木复合地板。如此简单的事情，经过复杂修辞后，虽然真相没有直接被歪曲，但是受到句法的隔离，碎片化了，让人难以理解，甚至误解。为什么要这样做呢？因为文章要导入一个使受众容易产生歧义的概念：“复合地板”。在中国，强化木地板与实木复合地板都有国家标准，是两个不同的品类，并不存在一种叫作“复合地板”品类。文章创造这个词，是为了它的结论：“在地暖环境下，近八成复合地板甲醛释放量超标”，（我们已经论证过，这是一个荒谬的结论，与事实、与理论都相悖。）从而达到“装地暖一定拒绝实木复合地板”这样的攻击性传播目的。因为从语言接受学的角度来讲，“复合地板”是“实木复合地板”最佳的过度性词语，特别是作为外行的消费者，常常会把两者混在一起。笔者的那位顾客，就这样轻易地掉进了文章所设置的语言圈套里。

其次，是采用一种将可直接叙述事件曲折化的修辞手法，典型的例子就是实木复合地板在35℃下的检测结果。50℃的热水的热力，到达实木复合地板的底层表面的时候，温度已经变成35℃。我们也已经论证过，35℃是一个有违热力学原理的有缺陷的指标，但是它与50℃不同，50℃是完全“预期不可能”的杜撰，35℃还是有一定参考性。实际上，上海的检测结果是，12批次实木复合地板在35℃的状态下全部达标合格，完全可以用来做地热地板，但是，文章不这样直截了当地说，而是采用一种曲折的说法，“在35℃时，有5批次样品的甲醛释放量超出标准规定的参考值每平方米≤0.12mg”，在文章的另一个部分，又说“实验人员还发现：在35℃时，甲醛释放量超出参考值的5批次产品全部为浸渍纸层压木质地板。”受众需要把这两部分拼接起来，推论，然后才知道，原来在35℃的所谓“甲醛释放高温”下，上海检测到的12批次实木复合地板全部达标的，是完全可以应用于地热地板的。对事实不是直截了当的披露，而是用曲折修辞的手法，抛弃科学叙事的惯例，走在是非交叉的边缘上，也是为了达到“装地暖一定拒绝实木复合地板”这样的攻击性传播目的。

35℃之所以是一个有缺陷的指标，因为甲醛释放是一个热力传递的温度场，必定有一个温度差。35℃的热力，经过地板的传导，到达地板上层（即与人接触的那层）的时候，表面温度不超过28℃，所以，根据热力学理论的计算，地热地板加热温度平均在32℃是更加合理的。浙江省林产品质检站副站长方崇荣在今年3.15活动中，对浙江省的实木复合地板有一个广播讲话，笔者抄录如下：

甲醛是老百姓最关心的问题，也是在质检过程中经常被问到的问题。其实室内装修的材料除了地板，还有板材、油漆、涂料、软装、纺织品等，这些都有可能释放甲醛或者VOC（会产生危害的那一类挥发性有机物）。根据近几年长期对木地板的跟踪和检测，我们认为木地板并非是室内甲醛的主要来源。最近几年国家和省市的各个有关政府部门对木质地板的抽查结果也表明，木地板是装饰装修材料当中甲醛释放最低的一类产品。我们在浙江对实木复合地板连续进行了三年的质量比对专项抽查，还针对地热条件环境下做了甲醛检测。去年我们对实木复合地板，在国家强制性标准20℃基础上再提高到32℃，检测的结果，仍然有30%以上的实木复合地板产品还保持在E0级以内，就是0.5mg/L以下，最高的也就是1.2mg/L，所以还是非常安全的。我们认为浙江的地板整体已经进入E0级时代，甲醛释放量非常安全、可靠。

在32℃的情况下，浙江省也与上海一样，实木复合地板的甲醛释放量全部达标，甚至还有30%保持在E0级。大家可以将方崇荣的表述与《育儿知识大全》的表述对比一下，就可以知道，什么叫科学，什么叫伪科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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